有一陣子,他們已經習慣了他。然而,
當他們點燃廚房的燈,火苗在黑暗里
不安地閃爍跳動,這位陌生的死者
卻又變得完全陌生。他們清洗他的脖子,
因為他們對他一無所知,清洗的時候
便用零碎的謊言編出了另一段經歷。
這時,他們中的一個忍不住要咳嗽,
她咳的時候,蘸了醋的海綿只好暫時
留在死者臉上,濕漉漉的。另外一個
站在原地歇了一分鐘。幾滴水珠
從僵硬的刷子上掉下來,那只可怕的
扭曲的手仿佛要將整個房間抓住
讓它明白,他已不再知道什么是渴。
他們的確明白了。仿佛突然感到窘迫,
短促地咳了一聲,他們便繼續清洗。
現在,他們的動作更忙亂,在沉默的
印著圖案的墻紙上,他們寬大的影子
旋轉,交錯,搖搖晃晃,如同困在
一張網里,直到他們干完手里的活。
嵌在沒有布簾遮擋的窗欞里的夜
不知道憐憫。無名的人靜靜地躺著,
干凈,赤裸,將身邊的一切安排。
靈石 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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